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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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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25 11:2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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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2)◆◆◆◆◆◆◆◆
前 言
多年来，有上千人对我骑自行车旅行全国一事提出诸多疑问 ，归纳起来，主要问题有：
你为何要骑自行车旅行全国？
何时产生的这个念头？还有其它计划吗？
为此准备了多长时间？何时决定出发的？
路上遇到野兽怎么办？遇到坏人怎么办？
怎样解决语言不通的问题？
在后藏无人区没食宿点怎么办，车坏了怎么办？
需要准备多少钱？中途用完了怎么办？
父母家人和单位领导同意、支持吗？
出发前要办理哪些手续？是否顺利？
边境地区、民族地区不让通行怎么办？
……
在此，逐一简答如下：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自我完善追求古来有之。万里行全国乃至全世界，相信是无数人都曾有过的美好理想。敢想敢做、不畏艰险是人类特有的优秀品质之一，也是人与动物的本质区别。世界文豪雨果说过：人生有了物质才能生存，有了理想才谈得上生活，要了解生存与生活的不同吗？动物生存，而人则生活。
一个人、特别是年轻人，如果缺乏不屈不挠的斗志和勇气，缺乏对美好事物的憧憬和追求，就谈不上有完整的、充满活力的青春和美好的人生；一个国家或民族如果缺乏勇武和拼博精神，就难免被动挨打，最终被历史淘汰。
古今中外，许多仁人志士凭着勇敢顽强地探索，不断地接触沟通，才促进了世界的发展。哥伦布若不去远航，就不会发现新大陆；李时珍如不攀游千山遍尝百草，就没有《本草纲目》和今天发达的中医学……
当今世界虽然已无新大陆再现，但科技领域的新大陆却是无穷无尽的。人类不是在锲而不舍地探索深邃的宇宙，以期与地外文明对话沟通吗？这一切依然离不开勇敢和冒险精神。
敢于挑战前人未走过的路，攀登前人未登过的高峰，既是对自身勇敢精神的培养，也是为国家民族争光的幸事。长途旅行和探险活动正是发扬这种精神的一个方面。若仅靠自身的体力，如跑步、骑车等去实现畅游世界，其意义就太多了——首先是弘扬了人类的优良品质，进化了人的强者素质；既饱览、领略了美丽的自然风光和五彩缤纷的人文世界，又增进了人们的友谊和了解；既增长了见识，又充实了人生……这一切何乐而不为呢！
步行或骑车旅行全国的愿望萌生已久。大约十岁时，受院邻曾佑生先生年轻时弃商从文，畅游全国名山大川，在兵荒马乱中搜集、挽救中华文物资料精神的影响，就初步奠定了这一念头。
曾老先生比我年长一个花甲，是我童年和青年时期的忘年之交。他博学勤奋，待人宽厚。逝世挽联“读书知不足 为善乐有余”是对他精准的概括。他对我的影响长久、深远，是我人生的楷模。
六十年代中后期盛行于全国的“红卫兵革命大串联”，“重走长征路”，更坚定了我走遍全中国的念头。
旅行世界的设想则是在七十年代中后期产生的。尤其是读过一篇介绍上海旅行家潘德明先生在三十年代期间骑自行车周游世界、为华人争光的报道后，更使我对此欲罢不能。决心完成更远、更艰难的路程。七七年开始积攒经费。七九年公开宣称：在三十岁以前游遍全国各省市自治区，尔后侍机补游港澳台及周游全世界。从此，努力加班筹假。
当补休假积满十个月时，拟定于八一年二月中旬出发，三月三日赶至云南边疆过泼水节。这是根据自己的行程，为了避开高原和东北的严寒而确定的时间。后因有关部门和领导迟迟未予批准，推延到四月十四日才出发。
至于临行前的准备：除了坚定不移的信念外，锤炼吃苦耐劳的品质和强健的体质也是必不可少的。俗话说：“冰冻三尺 非一日之寒”，只有具备了量的积累才会有质的飞跃。为了完成夙愿，我向来把吃苦耐劳、强身健体当成日常生活中的必修课。自幼生在贫寒家，吃苦耐劳成习惯。八岁遇三年自然灾害，开始分挑家庭重担。诸如：清洗缝补带小孩，钓鱼捉蟹割兔草，拾树叶，捡煤渣，推架车，拉边套……不寻常劳动早已占据童年大量课余时间。十二岁时，在成都北郊凤凰山植树造林，我带着能盛近百斤水的木桶，一溜小跑，一人顶仨，半天挑水54担。积极肯干倍受称赞。这也堪称最初的耐力锻炼吧。
十三岁起，多次随同俩姐夫到百里之外购买廉价副食品及家禽饲料，尤其是在两个姐姐生养孩子期间。记得一次身背二百个鸡蛋骑在颠簸的百里路上，每小时都要停车检查处理破损情况。那天，仅破裂的生鸡蛋我就吞食了十二个，当时根本顾不上卫生，只觉扔了可惜。所幸嘴壮，过后毫无不适反映。
七五年，云南支边的大妹回家，欲看望在都江堰农村插队的二妹，因我历来晕车厉害，当天就用自行车来回驮她约260里路了却此愿。
七九年秋，同事们相约新都桂湖赏花，因三人家中临时有事告吹。早晨起床后我身穿一条田径短裤，照样独自从市中心向半程马拉松之遥的桂湖跑去。93分钟后，匆匆向公园售票处递上备好的五分钱，脚步未停，便直奔桂树林。正在代表大家赏花、拾花时，园中的高音喇叭反复催促我：“请那位没穿衣服的、不讲文明的同志马上离园……”我被迫急忙离开向都市折返。途经二妹服役的天回镇陆军总医院时，喝了几口温开水，又马不停蹄地跑回家。往返不到220分钟完成了一次马拉松跑步“秋游”。
七三年到八一年间，我风雨无阻每天练长跑（曾有几天特殊情况未按时锻炼，也在两日内如数补足），累计跑步约十万里。最好成绩为：万米跑36分36秒；马拉松3小时25分；最长的一次连续小跑达60多公里。
由于没有教练指导，曾因训练过度及方法不当，造成腿足多处软组织损伤。在前往南郊太平寺机场省运动技术学校何天祺医生处敷料治疗的十余次中，我仍然每次坚持往返小跑50里，想以此破坏性的试验来检测医生精湛的医术。某位田径教练曾感叹地说：“我们许多专业运动员就缺乏你这种自觉的吃苦精神，你要是再年轻三、五岁，我肯定想尽办法将你要来专攻长跑。”
因为多年的耐力锻炼，八十年代初，我的心跳频率平静时每分钟约50次。晨醒卧脉仅40次。
良好的身体素质又促进了工作，辛勤努力地工作不仅获得全厂上下和上级领导的一致好评，又积存了补休假，更磨练了我的毅力，可谓一举多得。
数年来，我精力充沛过人。曾几十次连续工作30多小时，既不抽烟也不喝茶且一直站立操作，最长的一次连续工作达103小时（77年12月27日早8点至31日下午3点）。中途，车间领导曾将我强行拖入房内锁上房门令我休息，可我趁其不备跳窗而出继续工作，创造了全厂连续加班时间之最。被同志们尊称为“铁人”。
车间有种繁重的活儿，过去一直由两人配合完成。后来，我一个人就轻松愉快地承包了五年多，而且月月保质保量超额两三倍完成任务。最多的一个月完成了上千小时的工作量。旅行出发的前一年，我平均每天锻炼、工作15小时，节假日、停电日也未间断过一天（许多钳工活无需用电）。
以上赘述旨在阐明一个观点：勤奋拼搏中付出的时间越多，成功的希望越大。欲在短期内取得骑自行车遍游全国的成功，耐力方面必须具备运动员的体质和超常的吃苦耐劳精神。若是哪位朋友想要创造更好的成绩，那就更应苦修苦练。当然，还要开动脑筋，避免受伤，不能一味的死练、笨练。
至于途中遇上野兽和坏人怎么办，这确实难下定论。真正的猛兽常人的确难以战胜，出行带枪不可能，要具备武松和斯巴达克般的勇武也不现实。好在如今猛兽已很稀少，能遇上的机率也很小，而一般猛兽不到饿极或自身受到威胁是不会主动向人发起攻击，它们同样怕人，顷刻间将人置于死地的情况必然罕见。万一不幸遇上了也只有抱着“与兽为善”的超然态度，惊慌和以卵击石皆不可取，最好是视而不见或与之周旋。换一种说法：既是冒险难免会有牺牲，有时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所谓坏人、恶人，也是极少的，“人之初，性本善” 嘛。一般情况下都是通情达理的。至于实在不讲理、又斗不过的人，最好采取忍让态度，大方地献出财物，千万别激恼对方，只要不被对方所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如果把旅途设想得太糟太险，前怕狼后怕虎，那就只能乖乖地呆在家里，永远不要出远门。其实，城市街上奔驰的车辆远比猛兽和坏人凶残许多倍。
语言当然懂得越多越好。可世间语言千百种，一个人都能掌握吗？总不能统统学好了才出门吧？人与人之间的沟通重要的是靠眼神、手势和友善。聋哑人和许多动物就没“语言”，有的甚至一点声音也没有，可他们不照样和睦相处吗？而常人因语言不合造成水火不容的反倒不少。
在所谓的无人区，必须备足食物和饮水。不能停留休息的地方就连续行进，扛一扛就过去了。至于车坏了怎么办？当然应掌握一定的修车技术，带上常用工具和易损零配件，这在无人地区至关重要。最糟不过的是车坏得无法修理，但只要人还健在，就采取“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旅费消耗则是量力而行，丰俭由己。当年我的经费有限，照相机等豪华器材自然买不起。好在物价便宜，加之沿途许多地方减免了食宿费，总共也就用了八百余元。借此，我要感谢全国各地的朋友们和我师傅吴志文同志。当时路上所需的钱粮，均由师傅寄到前方的体委或朋友家，待我到达便可领取。现在这种顾虑已不复存在，只需一卡在手，即可游遍全球。
当年，亲人中父亲和姐妹们知道我去意已定、不可更改，也就不怎么阻拦了。麻烦的是老母亲远没那么好说话，她三天两头对我唠叨：“我简直白疼你一场！这么不听话。太没孝心？我就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在外要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咋个办？你还要不要我活？你就忍得下心去？只要我还在，你就不要想走！”甚至还以死来阻拦：“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死！让大家都来怪你，看你今后咋个做人。”还挖空心思，让街坊邻居替我物色女朋友，想以此来拴住我。可我初衷不改，介绍的女朋友统统不见，连照片也拒看。我对母亲说：“不完成全国旅行，决不考虑结婚。你要想当奶奶就放我走，十个月后，保证给你找个好媳妇，很快就能抱上孙子。到时大家都高兴。”
为了减轻母亲的悲伤，我收索枯肠地给她讲司马迁、徐霞客、潘德明以及自古忠孝难两全的故事。因她不识字，又选一些报刊、书籍念给她听，并启发她说：我出去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为工人阶级争光，为中国人争气，这是一件大好事。万一在外发生不幸，也是“死得重于泰山”。母亲是街道上的老积极分子，居委会委员，对党有着极其朴实的感情，我正好“拉大旗作虎皮”。
经过不懈地努力，通情达理的母亲终于想通了。临行时，她虽仍显心疼，却再没责备我、阻拦我。
想取得单位领导及有关部门同意，也不是一帆风顺的。车间和厂领导在我加紧工作期间经常赶来劝阻，讲了诸多路上的危险、西藏无人区的可怕、“万一出了事不好向上级领导和你家人交待”云云。又说“这种事就没有先例，你开了这个头，以后大家都这样，厂里的生产计划岂不乱套！”等等。
我答应好好考虑，但在没打消此念头前，仍要加班存假。因为我既想以工作为重，又想走得问心无愧，哪怕不给工资也没关系。 一旦取消旅行，这些加班可做无偿贡献交给厂里。领导们见我如此志坚意决，只得放弃劝导。
临行前，厂里和上级单位都不出具证明。我只好逐一找相关部门，先后去了省、市工会、体委、公安部门，均未奏效。无奈之下，只好采取各个击破的方法，经暗访、跟踪，多次找到有关领导家中……影响别人休息，引起领导家人反感，我也顾不上了。反复恳请领导们网开一面，还摆出一幅耍赖的态度——你不同意，我就常常来烦你。经过月余的持久战，领导们终于不无为难地说：“你这件事真让我们伤透了脑筋。虽然不是啥坏事，但我们干了几十年革命工作，还从未处理过这种事。请再给我们点时间好好想想、研究研究。”
在我的诚心和决心感化下和不懈地催促下，本单位、省商业厅、省体委、省公安厅领导破天荒的聚在一起，专门开会合议此事。最后决定：以省体委的名义开具出行介绍信并加盖我厂公章，同意旅行。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
接着，厂里又召集我的父母姐妹开了个特别会议，算是“生死合同”会吧。领导明确表态：万一在外发生意外，追认我为烈士。但家庭成员不得找单位和有关部门的麻烦，并再一次奉劝我：“千万不要去西藏、新疆、青海三地！”在我唯唯诺诺、口是心非地聆听告诫时，父母和姐妹们也在有关文书上依次签字认可。
随后，到省公安厅办理边境通行证，并得寸进尺地又提出办理出国护照，打算接着旅行世界。公安厅为此当即请示了公安部和国家体委，答复是“同意在国内旅行。暂不同意出国。”理由是“出国无两万元不予审办，估计你还没这样的经济条件。目前国家也不富裕。为了民族的尊严，不得在国外乞讨流浪。即使国内旅行，也要等十来天，待公安部派人下来审查后再办理国内边境通行证。”（当年别说二万元，就是把房子卖了，也凑不出二千元。公安厅当时的权限只能出具有效期为三个月的边境通行证，对超越权限的重大事情必向上级报批）
算了吧，没有时间再等待了，万一夜长梦多可就得不偿失。“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行我就绕道走。
听说进藏关卡特多、而且很难通融，我立即给西藏自治区体委发了一封请求进藏的加急电报。没想到自治区体委真是爽快，仅隔一天我就收到了一份热情洋溢的回电：“欢迎来藏，因路途难度大，地广人稀，高寒缺氧，请注意安全。望多保重。”凭此电报我又到西藏驻成都办事处开了进藏证明。后来得知：该电报是现任西藏自治区体育局长、登山协会副主席、国家奥委会委员，当年业务处的姬嘉同志代表体委发出的。
请朋友们莫怪各方领导不近情理，处处限制。因当时国家不提倡、不允许在职职工放下工作出去旅行。利用补休假旅行全国的事本无先例，也无相关政策。而一切按政策办事、凡事慎重考虑、顾全大局、责任分清、留有余地，则是一般领导们固有的工作方法。所以，要充分体谅领导们的苦心和难处。
说来难以置信，因平时上下班都跑步，临行前我还没有属于自己的自行车。大姐夫对我一直很支持，他慷慨无私地把车借给了我。这是他五十年代中期刚参加工作时买的一辆心爱的旧车，一辆比他年龄还大的老爷车：前轮钢圈已有几处被刹车胶皮磨穿，后圈、车坐、链盘、飞轮更是早已换成了大杂烩。但总体质量还不错，骑行也还轻便。我小时候就以此车学会骑车的。
我更换上崭新的内外胎，拆除了前后护泥板，为的是紧急刹车时能让脚底帮忙，增加安全系数。因26英寸车无保险叉，又动手制作加装了副叉和行李筐。
临行前的晚上，师傅吴志文和同事王加伦、王湘元、何树成、张渝、彭世明、程丽蓉、胡蓉等赶来看望我。他们有的送我信封信笺，有的送我邮票，希望我多给家里厂里写信；工友吴守玉特为我购了一套修理自行车专用扳手和一件塑料雨衣，并细心地在我的风镜上拴好松紧带；知我胃口特好，大家又为我凑了几十斤粮票；最后，请我务必带上众多工友写满平安祝福和勉励话语的袖珍笔记本，希望大家由衷真挚的心陪伴我走完那艰苦的旅程。
入睡前，我激动地在中国地图上写下了四句誓言：
不踏昆仑非好汉
不见黑河心不甘
不登岱顶不罢休
不达天涯不回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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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25 10:3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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