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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以东,有嵊泗。 十月未央。阳光还是有点儿烈。山腰间,马背着我,在盘山公路上慢吞吞绕来绕去。 我走到哪,它就跟到哪。我飘洋过海,它也飘洋过海。我上大悲山,它也上大悲山。现实的城堡里,我有时用梦想突围,想,如果有下辈子,我不要再做人,要做马,一匹飞驰在旷野的马。我管我的红山地它,叫马。 比起马跑过的路,这条山路其实一点也不长,但都是爬坡,要力气,我只好把马头扭来扭去,走成省力的S线。心跳得厉害时,就下马,歇歇。可能总是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一些东西,再平凡的风景,我也能找出不平凡的地方,大到星云,小到蚂蚁。所以,一个人骑行时,不是天快黑了还没住的着落,我从不勉强自己去做赶路的拼命三郎。飞,自有飞的畅快,走,自有走的清心,停,自有停的淡定。这才是我要的自由——自已由着自己。 想停,就停下来。喝点水。吹吹海风,听听风声。远眺海景,近看花草。说起来,城里也好,乡村也好,野花已经是几乎没有女子还想得起拿来扮美的土东西了。我倒偏爱,觉得没有一种人工发饰能赛得过自由自在散发色香的它们。摘一朵金色的野山菊,先给自己耳边插上,自拍一张,再给马耳朵(就是手变呀)插上,也拍一张,看一看,嗯,还是马儿美。山中空空,人马相对,沉默的笑。 骑行漫长而孤独,一路,多是无边无际的沉默。音乐就成了调剂的好伴侣,有了耳朵里那一根情感指挥棒,行程再单调,心情也不会单调。可嵊泗,算是个例外。上岛后,耳机我一次也不戴,总觉得,戴上去,要觉得自己的笨——真是呢,怎么能辜负这样的天籁? 最大的声音是风,呼呼在耳边过,一个车行天下的人,最低也最高的愿望也许就是——把自己变成风,无所不在,自由自在。 花鼓一成不变地哒哒着,潮声渐远,鸟鸣却近。近大悲山山顶的那一段路,鸟鸣起起落落,别有韵律,我索性不骑了,一面听,一面慢慢和马一起走上去。有一种鸟,唱起歌来有板有眼的,每次两声,啾——啾——,仿佛一只纤纤素手在一张紧紧的绣花绷子心中央落了一针,那种心动,象初恋的感觉,又微妙,又美好。 海阔天空,野树杂花,阳光雨露,要叹一口气,羡慕这些鸟儿的好福气。自由就是天堂。想起城里,那些挂在阳台上的鸟笼,那些在晾衣杆、电线杆和小香樟之间局促觅食的麻雀,感到了一种无可名状的悲哀,好似那悲哀里,也有自己的一份。生活就是这样,生,是同样的生下来,活,可是大不同的活下去呢。 暮色慢慢罩下来。一个微小的人,走在巨大的山野里,默默听鸟,慢慢的,一个清清楚楚的声音从心底浮起,那是——久违的心跳。市井烟火里,聊天、叫卖、炒菜、洗衣、喇叭、电话、门铃、电视、电台,种种喧嚣不绝于耳。当一个人活得只有耳朵时,心那个地方,活着的就不再是一颗心了,不过是不知不觉潜入胸膛的一只耳朵而已。 多好,静静的,听听心跳。听听内心那些如潮起伏的声音:昨之于今,今之于明,恨之于爱,冷之于热,你之于我,我之于你,情爱之于仁爱,残酷之于慈悲….. 时间缓缓经过,所有这些声音,激烈的,平静的,都潮水一样蓦地后退,当我终于一个人站在山巅。人马相依,静静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无边无际的天空。一个声音挣脱小我的枷锁,犹如旷野的一匹马,脱缰而出——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自由的向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