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1 在我大学毕业四年的这段时间里,换了四份工作,我一直没有找到我可以奋斗终身的感觉,没有找到给我施展的舞台。虽然我也很努力的工作,但更多给我看到的,却是这个社会渺茫的前行之路和不怎么光亮的未来。其实大学毕业以后,我寻求的是个性的独立,生活的独立和成长环境成长意识的独立。可是当我要独立的想法和渐渐堆积起来的社会阻力形成一定的矛盾,并且当矛盾从量变到达质变以后,类似转折点一样的打破生活规律的行动,就成了必然,或早或晚,必然会发生这么一件事情打破我常规生活。从我爱上单车开始,可能就预示着这种打破行动将和骑行川藏联系起来,因为它是骑车人心中一贯的终极梦想。 一二年的四月份,我在月初便打算离职,当公司裁员百分之七十的时候,你所能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自己岌岌可危的职位和薪水,进公司的时候,总是想着成为公司不能缺少的一个人,但是一口吃不成胖子,棋得一步步下。就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我不得不进一步考虑工作和出路的事情,四处和朋友吃饭聊天寻找我的梦想我的路,正好和一个骑死飞的朋友聊天,说到工作和现状,朋友建议我去骑西藏,在二十几岁彷徨的青春里,找不到自己想要什么是我们八零后的通病,想找回自己,想找自己要走的路,去骑一骑川藏线吧,最黄金的青春岁月,非常需要神奇之旅的磨砺,在这条人生之路,你会体会很多,想很多,我一下子就被这些话吸引了,再也无法将视线挪开。四月份我收到三个地方邀请我去工作,他们看中我的,并不是我的能力,邀请我的职位,都不是高薪也都不是干部或者管理,但都是看中我的潜力和我的态度,我需要慎重的考虑今后该走的路,到底是义无反顾追逐梦想,还是规划前路稳步求存。 就像我对别人形容的那样,川藏线是一条人生之路,没有回头的道理,从成都出发,就义无反顾了,伤痛、困苦、艰难、放弃、动摇、争执,都不能停止步伐,我真的是这样认为的,要么就不去,去了就必须必须完成。在路上的我,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没有社会地位,就像一个全新的不带有任何色彩的纸,行走在川藏之路,精彩与否、顺利与否、收获多少,全凭自己,这是一条考验自己,测试自己器量的洗礼之路。 2 四月三日确定川藏计划 四月五日提出辞职 四月二十日完成所有准备 四月二十五日从上海火车站出发开往成都 四月二十六日下午一点到达成都,四点到都江堰 四月二十八日下午一点返回成都 四月二十九日跟妹子、严峻、车队吃饭 四月三十日雅安 五月一日新沟 五月二日泸定 五月三日康定 五月四日折多塘 五月五日新都桥 五月六日雅江 五月七日雅江休整 五月八日理塘 五月九日巴塘 五月十日温泉山庄 五月十一日芒康 五月十二日如美 五月十三日荣许兵站 五月十四日左贡 五月十五日左贡休整 五月十六日邦达 五月十七日八宿 五月十八日然乌 五月十九日然乌休整 五月二十日波密 五月二十一日通麦 五月二十二日鲁朗 五月二十三日八一 五月二十四日八一休整 五月二十五日工布江达 五月二十六日松多 五月二十七日拉萨 五月二十八日拉萨休整 五月二十九日拉萨休整 五月三十日走青藏铁路硬座返沪 六月一日到达上海 六月四日上班 3 和一年前我第一次出远门一样,我喜欢一个人独自坐火车离开这座城市,这也是一种心理暗示和安慰,暗示和安慰我成功的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个体,屹立在上海这座城市中,18岁那年就开始想这样,喜欢这样,所以这次不是我第一次坐硬座火车了,30个小时,我有些忐忑不安,我带上了一个简单的背包和银行卡身份证,这些将陪伴我在成都购置必要装备,并踏上旅途。回想那个时候,其实希望有个人来陪的,但是倔强的我可能会拒绝,这不是作践自己活着死要面子,这是对命运的抗争中做出的一小小下的努力,所有这些努力化成了阅历,化成了经历,帮助我长大,帮助我成熟。 我是做好了准备改变成另一个人去旅行的,当然也包括皮肤尽毁、晒成三等残废啥的。在火车上,我有意识的用不那么冷漠对待陌生人的态度,跟邻座的人们交流,听他们说说坐车的辛苦,生意的好坏,回家的幸福等等,有意识的成为一个可亲的小兄弟,开始有点累,因为我不是那么开朗的一个人,但是熟悉了以后,你总是希望他们说点什么,必定是你没有经历过的生活,即便略带夸张的成分,也是源于生活的。要知道每次出门能聊聊天气,聊聊风土人情,聊聊高原和盆地,才能知道中华文化的厚重,使用同一种语言,不代表我能够理解他们。他们那带有口音的地方用语,口沫横飞的夸张语气,抑扬顿挫的象声词,突如其来的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的:是那浓重的村庄繁荣气象,那地厚天高的广阔土地,那奔波的尘土,那来往的气喘吁吁,那收获的欢笑,那节日的喜庆,那与天斗与地斗,那自豪,那骄傲,那失落,那悲伤。 就这样靠着椅背睡到五点,我迎来了四月二十六日到达成都的日子,脖子有点酸,眼眶也是。出了成都站,看到“麻婆豆腐”我小小激动了一下但是不敢吃怕辣的拉肚子,隔壁找了家大娘水饺打发了一下,接着直接买了去往都江堰的动车票,等待动车检票发车。 接近傍晚,我上了动车,带着我背到现在还没烂的背包,邻座一张女明星脸,操着一口在我看来纯正的川话,我不敢多看,加上旅途奔波,便小歇了片刻。十五分钟后来到了都江堰,看到的完全不是二零零八年五一二大地震时电视上播出的那种样子,无暇多看,上了公交车,根据手机短信的指示,我想要去的普阳应该是这辆公交车的倒数第三站,位于都江堰郊区,靠山而建的小城。这座小城不像大城市那样,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如今像我这样熬夜写着文章,眯着酸涩的双眼看着显示器,回味起那种恬静的小城生活,不自觉的好生羡慕,羡慕我不能太阳下山前回家,啊~那可爱的落山小太阳。 去年在上海上学的都江堰车友,现在已回都江堰工作,他帮我安排了两天的住和行,明天是四月二十七日,将于他前往后山,骑车爬坡十一公里。我是一个从来没有爬过坡的人,特别是自行车爬坡。傍晚将三天前从上海寄到都江堰的一箱子零件组装起来以后,我安静的看着自己的爱车,摸一摸车架,感觉到那冰冷的刚强,水蓝色的油漆斑驳的延伸到前后轮轴,龙头漆黑而裹尘,诉说着一年一万公里的艰辛,和面对任何崎岖的绝不妥协。一百六十元的轮胎,舞动着那崭新的爪牙,抓住地面每一个凹坑,印在它脸庞上的“KENDA”,宣誓着破烂而毁之前绝不退缩的誓言。三角形的房间,其中一个尖头指向厕所和澡堂,我拿出厕纸,擦擦屁股准备睡觉,结果楼下的狗狂叫起来,可能有人以为这样的环境很恶劣。“得了吧,连冬天里的木头床板哥都睡过几天,我自得的想着,一拉被子就进入了梦乡。
4 在都江堰,我和四月樱花游遍了都江堰大部分骑行经典路线,在山顶上遇到川藏回来的前辈,他们爬坡从我身边超过,轻松惬意如闲庭信步,家常便饭。山顶上的风光开阔而湛蓝,往下望见都江堰部分景区,隐隐约约呈现出少许当时地壳运动酿成悲剧的残骸,而那些见缝插针似的房屋和设施,仿佛告诉我们草从岩石缝隙间生长的那种坚韧和毅力。今天看到的都江堰,没有一点受灾重建的影子,人民的劳作和谈笑,平淡而悠长。我骑着自行车上下在那山路间,呼吸急促而稳定,心脏跳动频率像阅兵时的步伐,有力、整齐。良好的状态和舒适的气候使我非常享受没有工作电话,没有应酬安排的生活,日出而行,日落而归。 没有丰富骑行经验的人也许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情形,下坡刹车捏到手软,风从耳边吹过直吹的耳鸣,下坡如果被飞虫阻挡,会觉得一个小石头砸在脸上的生疼,而上下坡的角度变化,使得坐垫对下体的支撑阻碍血液循环导致蛋麻。 今天午饭吃的冒菜:成分为凉粉、粉皮、豆腐衣、包菜、土豆条、黑豆腐、豆芽、平菇、香菜、香油、辣椒。奇怪的是都江堰和成都一样,很少看到肥胖的人,也很少看到戴表的人,四川人悠闲,时间对他们来说,意义完全不同于时间对于上海人的意义。而我从旅途一开始,就是一种上海人特有的时间观念强的态度对待日程的安排,但我又是一个涵养比较有的人,所以不断的在旅途中迁就对于我来说“浪费时间”的行为,其实我错了,在旅途中,没有所谓的浪费时间,只有目的的不同。或许他们给我的评价会是“不懂生活,没有情趣”吧。 下午在都江堰市区,稀稀拉拉人不太多,可能因为不是周末的关系,我去到一个巷子里,跟着四月樱花寻访小吃,吃到一种叫做冰粉的东西:成分为凉粉、菠萝、山寨、血糯米饭、话梅、葡萄干。晚饭我也忘记是什么了,这几天都江堰散心,骑行,是为了准备调整状态到巅峰,为顺利完成旅途做准备。 四月二十九日上午才赶着去买回成都的火车票,到了站头,所有票都卖完,我和四月樱花傻眼了,但是放在眼前的即是挫折也是挑战,就看人们用什么眼光来看待它,我买了两瓶脉动,听从樱花的意见,决定骑车从都江堰赶往成都,也就四十来公里的事情。其实当时心情也是挺好玩的,即觉得“他妈的晦气”,又觉得“爽,看我2小时内彪到成都”。 下午找到一个叫“川藏补给站”的小店,是网络上有名的“波尔”开的长途骑行装备店,物品主要以便宜货为主。买了驮包以后赶回青旅,自行车停放在房间里,总算也是安顿下来了。 5 令我记忆深刻的是我成都的妹子对我的照顾,帮我解决出发前许多小问题,给我鼓励,就在这篇文字里记录一下我感激之情吧。接下来是顺理成章的报流水账,和队友碰面,互相介绍,各自组小队确定联系方式,出发当天按小队方式集合最后汇合大部队一起出发。出发那天的各种不顺不必细表。 每天都有小故事发生: 到雅安那一天,我摔了,手机丢了,为了找手机还多赶了而是公里路,大部队两次爆胎,到达之前赶上下雨,晚上还把袖套丢了 赶往新沟的路上经过日地,吃了两个小时的午饭,老板宰了一只野鸡,下午骑车疲乏不堪。 泸定入住的晚上,和老板娘唱歌,跳舞,打牌,说着各自心事,喝了半箱啤酒,借酒亮歌喉,歌唱心中愁。抒发着各自来川藏线的心结。 从成都到康定四天的行程,小困难小危险小抱怨不断,但是没有大的情况出现,直到康定住下的那天晚上…同队的石头、小乐、大云、涵涵在他们房间经过商量,打算休整一天再前往跋涉折多山的下一段旅程,而剩余八个人不这样认为,气势汹汹从成都来到康定,眼见景色越来越美丽,骑行状态越来越顺,爬坡也不那么恐惧的时候,突然要休整,血气方刚的铁血汉子怎么能答应的下来,多方的讨论和征求意见之后,大部队兵分三路,第一路上午六点出发,务必当天就穿越折多塘翻越折多山,走的是兵行险招,义无反顾之举,第二路是我这路,当天上午九点半出发,务必尽早赶到折多塘,适应海拔3200米的气压,为第二天翻越折多山做准备,这一路走的是求平求稳的中庸之道,中正平和。第三路是休整一路,他们最后妥协了一半,准备直到翻越这多山以后,都和第二路同路,折多山下的新都桥休整一天,游乐塔公草原。就此三路计划已定,各怀心事计划,带愁而眠。 第二天到达折多塘,上山泡了温泉,晚上青旅三十几号人一起吃大锅饭,吃完磕了两粒泰诺,拿好第二天中午的干粮,水壶灌满开水,下午挂上晾干的换洗衣服打好包,记完日记,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研究明天路线,坡度,体力分配,出发时间,以及早餐,最后躺床呼呼大睡。每一天的晚上,不论多累多困,都要研究好明天的天气,出发时间,路线,坡度,体力分配,就餐,歇脚集合点,还有住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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