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bo_bo 于 2010-12-14 20:44 编辑
(接上篇)
再次整理行李,裝滿飲用水,順著收費站姐姐手指的方向,越過三個街區,來到茅江橋前。橋下靜靜的江水緩緩流淌,在這酷暑中,也倦倦的凝滯起来。
看了看身後的城市,轉過身,踏上了茅江橋。
涌起的熱浪,卷著午後的陽光,扑向桥上快速移动的两个黑点。
你饿不饿?
西瓜吃的胀肚子,不想吃饭。
那我们往前骑一段再找东西吃吧。
哦。
身上的毛孔在燥热夏风的裹卷下,张开嘴大口喘息,混在风中的尘粒,见缝插针的塞进去,高温的沙粒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痛。
过得桥,便是遥遥无边的大山。只容得下一辆小货通过的碎石道上,开过来一辆中巴,除了打着哈欠的司机和熟睡的司乘,没有一名乘客。车轮掀起的一阵尘土让蒋言(就是传说中被我称为小朋友的小蒋同学,上午提出强烈抗议,禁止我再称呼他小朋友。)横着带上了上午在无名小镇买的口罩,还有袖套。
你看。蒋言开始讲演。
咋?好的演说家需要好的听众。
路边的溪水有毒。小蒋冲右侧努了努嘴。
哇唔!右侧顺山体流下的,是黏稠的乳白液体,流淌在褐色有刺鼻气味的土壤上面,特想测一下它的PH值。
快走!我俩同时发出提议,全票通过。
三步并作两步行,加速逃离。
石基裸露在阳光下,棱形的碎石和山里特有的黄沙充盈在缝隙中,车子颠簸于此。路旁两米多高摆动着的野草掀起的股股热浪,穿过鼻腔灼伤了喉咙。
极小心的喘息着。
跟小蒋一前一后快速、谨慎又沉默着跳动在山路上,没有方向,未知终点。
补充水分是必要的,绝不能感到口渴才喝水,那样为时已晚。
除此之外,西瓜是个不错的选择。
进山3km左右,未名小店,西瓜的诱惑让我们停下脚步。
老板,有没的饭吃?我有些肚饿。
老板叽叽咕咕的在嘟囔着什么,我转身盯着小蒋,湖南永州靠近广西,两边的方言差不多,伊能听懂些许。
只有瓜,没有饭。翻译官小蒋汇报。
瓜多少钱一斤?我盯着小蒋,俨然他就是老板。
叽叽。小蒋转向老板。
咕咕。老板慢条斯理的回答。
八毛一斤。小蒋翻译道。
成,吃瓜。不管有什么,先吃了再说。
好。小蒋赞同。
我手执钢刀把瓜斩,攥刀直瞪眼。好家仔,红心脆沙瓤。一个十几斤的西瓜,跟小蒋风卷残云般下了肚。真是甜在心西瓜,超赞!
你猜前面会不会有饭店?小蒋比较忐忑。
不会。按照我的经验,这应该是方圆几十公里唯一的瓜摊儿。
那我们要饿肚子了。小蒋的眼睛望向前方无尽的路。
希望能找到吃的。这种渺茫的希望,只是在望梅止渴。
走!充分灌满饮用水后,斩钉截铁的说。
道路的恶劣,让我绑上了扎手带,临行前很随意扔进驮包的打拳时使用的小东西,开始发挥它的作用,使我的手腕和手掌保持绷紧状态。
路依旧难行,晌午的强光反射在光亮的砂石路上,是那样刺眼,锐化到煞白的道路扭曲着穿梭于大山中。骑行其中,我们是那样的渺小。
只有上得每一个小山头,心中才能有一丝的快感与征服欲。偶尔会得意儿的笑。
一座山的后面,是另一座山。
拐过一个弯道,面对的,是另一个弯道。
过度颠簸的道路,颠坏了小蒋的铁筐,颠散了小蒋的编织袋,颠破了小蒋的药水,颠断了小蒋的链条油壶。在随后的内务整理中,小蒋遗忘了他的军壶,在这无人的山上。给小蒋拍的一张失败的照片,竟然是这个军壶最后的特写。
横着戴口罩的小蒋,还有戴上围巾的我,蹒跚在路上。满载砂石与木材的货车压过的巨大车辙,占满了道路两侧,中间的道路布满碎石。我和小蒋分列两端,骑行在车辙的印子里,也不时能走一点相对光滑的路途。偶有水迹,便现出泥沼,湿软的泥水含着滑动的碎石,湿滑中暗伏杀气。小心的稳住车把,拉开距离,依次通过。小心驶得万年船。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就在这极度封闭的深山中,隐藏着一所学校:矮岭小学。孩子们从家中往返学校一次,需要一整天时间,孩子们背着干粮咸菜,千辛万苦的走到学校,开始人生之旅。7月下旬的校舍空无一人,只有两个附近村民晾晒着一些劳什子。大山中的孩子们,甚至多年都走不出去,他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他们没有MP3没有PS2没有xbox没有手机,没玩过劲舞团没吃过KFC没坐过BMW没开过生日party没比过老爸,他们有的,只是跋山涉水后坐在冰冷或者闷热教室中渴望的眼睛。
矮岭小学的校舍,跟我二十多年前读过的学校很像。包括那“发奋学习,报效祖国”的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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